*摸鱼短打，语文卷子挖到的梗。梗在文末。

*原设。洛风死亡前提。但不是刀！

*几乎是裴元单人叙事。oocoocooc，内容极尽瞎编之能事，又名《裴丽丝梦游仙境》（大误）
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
我把两个陶碗都斟上裴师兄酿的好酒。浮沫很少，酒色清冽。确实是上佳的珍酿，能进献当朝圣上的上品。

从裴师兄指明的箱箧里把酒启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它是好酒了。箱盖掀开沾了我一手的灰，醇厚香气扑面，让我一瞬间陷入幸福的眩晕。

箱子里有两坛酒。其中一坛的封口上躺着片竹叶。说来也怪，按我摸到的尘垢厚度，这箱子起码得有一年没开过了。但是竹叶鲜嫩得就像刚从枝头撷下来。

如果我当时没有处在被酒香击中的昏沉里，我该看到箱子里还有一柄好剑，一把好笛。

我使了点心思。我没有动放着神秘竹叶的坛子，而是从另一个普通得有点暗淡的瓦罐里舀了酒。我想，如若那坛是裴师兄愿意予我尝的更特别的佳酿，他得了我舀的酒味，应当会让我来开竹叶酒。

不想直到耳热，裴师兄都没说起另一坛酒的事。我和他聊起我出谷的打算，又讲到了师姐师妹与我开的玩笑。大师兄只是听，几乎不发一言，和我一沾酒就话多的境况恰恰相反。

我说到兴头上，完全抛却了自己不成熟的客套。谷师姐同我说裴师兄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。软磨硬泡讨到他私酿的我对此深信不疑。于是，我端起碗接住月光，问他道：

“师兄——箱子里另一坛酒上有片叶子。你拿什么让它一直这样新鲜的？”

我还是拐弯抹角了一下，毕竟我也是过了弱冠的大人了。然而短暂犹疑后，裴元的眼中古井一般忽的平静了。他一仰头，饮干一白，没有看我，而是看向了半空的圆月。

我从他眼睛里，却细细地见到一丝难以言明的情绪。

裴元放下了手中的鹤笛。晕眩总是不可避免的。他喝了不少，没人劝，一个人喝起来反而没个头。

他从前并不好酒，现在也未成癖，为人藏了一坛，偶尔独酌，总好过某个嗜酒如命的人。

悲声偶为他所得后，未曾奏过什么完整的曲调。其声有如鹤唳，高亢入云，又可如怨如慕。这笛相传是仙鹤所化，奏之生恸，裴元并非一个随时动情的人，因而只和酒一块封存于箱箧。

他那坛佳酿余韵无穷，倚在湖岸，视线略略模糊。月轮初攀，银白的碎影洒了满湖，他自昏沉间远眺，忽见一枚细羽样的影子自月水相接处浮来。

他闭上眼。

再启眸时，影子已到跟前。审视之，竟是一只小舟——小舟其形分明是竹叶一枚，三尺来长，叶缘微微上扬。像是工圣弟子别出心裁的玩笑。他听见瑞鸟低呓，寻即见灵鹤张翅伸喙来牵他衣角。

他起身来，倏地笑了。

却说到裴元欣然登舟，白鹤于他身周打转，他在舟上如履平地，而叶筏丝毫不见晃动。待他在舟心站稳，那竹叶便如有渡夫撑篙样的，稳稳当当划开了水面波纹。再细看，面前哪有什么落星湖。舟行在一条蜿蜒长河之上，河畔只余了大片大片的水雾。

那河本只容得下一舟，愈往前去，愈见宽敞。若原本宽度勉强可称之为河的话，舟行几里，便是滔滔大江了。

裴元索性坐了下来。是说滔滔，水势仍是平缓的。不见有浪花翻上这浅浅小筏来。白鹤自得地在他前后踱步，又不时来叼他发尾、衔他衣坠。他扬手抚它的羽毛，它一惊，一跃到船头，把长喙扎进河水。

——于是这河化作银河，酪白色星辰发出浅淡的光，自下而上映亮了早已掩去孤月的天幕。

裴元起初并不在意他在前往何方，他把自己全然交付给了竹叶一舟和掌舵的鹤，任它们向何处漫溯。银河倾落后，叶子的行进速度放缓了，他发现船是在逆流而上。

溯游从之，道阻且长。

溯洄从之，洲在水中央。

有一江心洲由远及近，向他迎来。他察觉到鹤立于舟头扬颈眺望，那么此处便是终点了。放眼看去，洲上覆白雪，遍生茂竹，这莫名其妙的竹叶舟亦有了源头。再近时，他瞥见那皑皑冻雪之中冒出许多小花，甚至是，他一眼识出参、归几味药材本草来。

竹是岁寒老友，还好理解，那散生的星星点点的花未免有些虚无了。但裴元对这纷繁景致只是抿唇。竹叶舟泊于洲畔，白鹤自身后扑翅膀撵他上岸。

他踏上竹林间的积雪，向深处踱去。

修竹渐行渐稀，天光逐渐开敞。潜藏的月似乎只在一层云后。

他隐约有个预感。

星辰在他靴前碎破。面前是幽篁之间一片开敞空地。有一白衣仙人执剑立于当中。

“…洛风。”

白衣仙人未至而立的模样。分明是他那已故的至交。

他突然也理解为什么是竹了。这是华山的修竹，也是洛风。

洛风不言，只向他快步而来。星目里边，尽是热切归情。

他们相顾无言。

亦无人下泪。

裴元没有动作，他自那人的名字脱口后突然静止了。

洛风上来拥住他，怀抱有力，温暖且真实。

许久。久到水雾完全散尽。一轮明月当空，万束银辉降落。

裴元听见一声叹息。

“裴元。”

“——你老了。”

他醒时，月轮已向西。

他倚在落星湖岸边熟睡，手中悲声冰凉。

朦胧之间，他向袖中探去，却触到竹叶一片。

我至终也没有从裴师兄口中听到这个近乎传奇的故事。

裴元仰头看了月亮，良久道：

“不是我。…是个故人。”
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
梗源唐•李玫《异闻实录》：“江南人陈季卿游长安，十年不归。一日于青龙寺访僧不遇，见壁间有寰瀛图，叹曰：“得此径归，不悔无成。”旁有一翁笑曰：“此何难。”乃折阶前竹叶，置图上渭水中，谓陈曰：“注目於此，如愿矣。”陈熟视之，恍然登舟，至家团聚。待复返青龙寺，山翁尚拥褐而坐。”

后来，就用“竹叶舟”来比喻短暂的、梦幻般的境遇，有时候也用来表现思念亲友之情。

宋有范成大《重送伯卿》诗云：“故人竹叶舟，岁晚梦漂泊。”

元有范子安杂剧《陈季卿误上竹叶舟》，将吕洞宾引入故事。

（以上摘编自百科。）

既然吕洞宾可以折竹叶舟送陈季卿归乡，那么吕洞宾的徒孙也可以折竹叶舟于梦中“归乡”吧！

明明是一个绝佳洛裴代餐，被我写成了这种东西…

感谢阅读！